脱缰野马。

    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宁玉棠适合不过。沿途听人道说哪里有奇山异石、钟r洞窟,又或罕见野兽出没,宁玉棠都要去参一腿,路程亦因此百变且曲折。苏芳没多阻挠,只要宁玉棠高兴就好了。结果出发时正值暮夏,再入城里已是初秋。出发前苏芳令人先将秋冬厚衣送到边塞的府坻,省着碍着宁玉棠游玩,却是没想到会担误那麽久。

    宁玉棠翻身下马,怀里cH0U了锭白银,叮嘱小厮道:「好好照顾,这可是军官用的马儿,若有闪失小爷我要你好看!」青葱十指啪啪作响,娇柔的外表本该没什麽阻吓力,明眸里带血sE的凶狠却生生把小厮吓到。

    「小、小的明白。」

    「一绦。」苏芳含笑对装凶作势的宁玉棠招招手,将自己惟一的披风搭在他肩上,交代说:「先叫些吃的。我去找掌柜安排房间,整顿过後再出门。」

    宁玉棠似懂非懂点点头,走了几步,又折回到问:「可芳哥哥,我们不用赶路吗?」说得像他一路迂回都因为惦记住苏芳得回去尽礼将军责任一样。

    「不碍事。」苏芳一如既往答道,捏了捏那脸颊儿「入秋了,要添置些行装才能上路。」

    「这样踏雪寻梅太可怜了!」宁玉棠柳眉八字下垂,牵着苏芳的手,恻然道:「既要背行装,又要载我们。芳哥哥,你舍得吗?我可舍不得。」一扇睫毛眨又眨,日光底下水盈盈的眼眸痛心得要滴水似的。若不是苏芳了解他,看穿眸底暗自流转的狡黠幽火,准被骗到!「多添匹马上路,如何?」

    小小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!摆又摆,不安分得很。

    「我考虑一下。」苏芳没答允,推着他背进客栈「快去点菜,不然晚些你又嚷着饿。」

    来日方长,宁玉棠就不怕讲不服苏芳,应了声好,便跟着招待他来的小二走去。

    苏芳悠然走向柜台,道了声:「给我两间客房。」掌柜垂眼翻了翻名册,带几分歉意应说:「抱歉公子,打猎的季节开始了。客房几乎都满了,只剩下一间。公子该不会介意将就、将就吧!」眼镜片後的小眼睛下流瞄了瞄宁玉棠,又是暧昧对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掌柜脑里想着什麽wUhuI的事苏芳看得清楚不过,他搁了锭银在桌上「那就一间。」掌柜见钱瞪大眼,急不及待伸手去时「但掌柜,让你底下的人嘴巴放乾净点。要是讲了什麽让我义弟不高兴的话……」苏芳脸不改容将银锭压下桌面,厚木制的柜台竟是化成流沙温吞吞下银锭。

    「客官、大爷!!」掌柜伸手拉又不是,不拉又怕柜子被他弄坏,心疼喊着:「我懂了、懂了!」苏芳收了手,任银锭深陷其中。掌柜瞥了眼自一开始便一派从容的他,自觉晦气,夹着泪花赔笑招小二来:「阿福!阿福!带大爷往天字号房!快!好好招待!」

    「大爷这边请!」阿福揖手请人前行,殷懃问道:「行李只有这些吗?让小的来吧!」

    苏芳将细软交到阿福手中,上梯前望了眼坐近窗台的宁玉棠,方才的狡黠与笑意尽消,他正冷冷淡淡跟小二下单。苏芳垂眼浅笑,确定人是无恙,跟上阿福的步伐。

    掌柜yu哭无泪地摇着那锭银,喃喃道:「今季来的都是冤家。得要找个法师来净馆、清清霉运!」那小眼睛飘向三楼对角的客房,两个壮汉抬着热雾氲氤的木桶伫在门前,未几小二推开房门,掌柜彷佛觉得有道杀气直刺喉间,m0m0满是颈纹的脖子,匆匆收回视线,继续摇着他的白银。

    用过膳後,苏芳领着宁玉棠上房稍息。「一绦,狩猎旺季,就只剩下……」谁知道那小少爷都没心思多听,嚷了句:「我知道,没关系。」赶走了小二,匆匆关紧门,刹时有事拉着苏房的手往内走「芳哥哥,你可知道谁来凑热闹了?」这时节有谁不是凑热闹来?苏芳乾脆摇摇头,任宁玉棠讲得高兴。

    「数天前有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带着位温婉可人的公子下塌。有谁狗口长不出象牙,乘着醉意m0了那小公子玉手一把,问男人是从哪间南馆找着个俏丽的小官来。」宁玉棠讲得绘声绘sE的,嘴角扯起一抹冷笑,怕是被登徒浪子冒犯得多,身同感受的恨得牙痒痒「小公子委屈收回手,男人脸有愠sE,隐隐动怒。旁边随着那上气焰嚣张的男人代为动手,把醉汉揍到半Si。结果触动了官府的人,打手视捕快於无形,只问着男人说:爷,还是住在冬苑吧!可小公子一摇头,今日仍是相安无事住在坤字号房里。」

    苏芳倒了杯茶给他,出了京师仍能压得下官府的贵人屈指可数,姑勿论是公孙、贺兰或吕氏,苏芳对这些狐假虎威的小人不感兴趣。

    「亏三爷平常与我上个青楼也得小心翼翼!走出个京城山高皇帝远,他们连南馆红牌也敢光明正大带出来!」宁玉棠没发现苏芳因他那席话愣住了,啜了口茶,又是饶感兴趣问道:「不可能是为了风流快活而来的!芳哥哥,你猜他们是看上了什麽猎物吗?」

    苏芳回个神,呷了口茶润喉,明明想回答句:「不晓得呢。」出口却是成了个妒夫,追问:「你跟三爷常常去寻花问柳吗?」一直以来,在苏芳心里宁玉棠都是个不通晓情事的孩儿。如今跟他说宁玉棠已对男nV之事略知一二,甚至夜夜於花妓床上流连,沉溺於鱼雁之欢上……苏芳无法想像他不敢亵辱的宝贝竟是如厮ymI,更不愿面对宁玉棠早晚也得娶妻育儿之事。

    宁玉棠歪歪头,自然不过地回答:「绮云啊!我不是跟你提过吗?」苏芳思索着有关绮云的种种一时间想不出个究竟,思绪如这杯下价的浓茶,带着深楬的茶渣浊不见底。

    望见苏芳那反应,宁玉棠一想到要从头解释部署便觉得心烦,而且他跟绮云﹑柳庄公之间不净是计算,个中复杂讲起来没完没了,乾脆把话锋一转说:「三爷倒是不晓得去青楼为着什麽……我说芳哥哥,日後与三爷相交时得深思熟虑啊!」一口把放凉了的茶都乾掉「以後要少了个酒友了。」站了起来,拍拍身上的灰尘,茶杯将不快与话题都压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