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白昼至黑夜,又从黑夜至白昼,温祈一直昏睡着,因酒气散去,他的面色由醺红变作了惨白,若非尚有吐息,瞧来与尸身无异。

    丛霁不敢阖眼,生怕自己一阖眼,失而复得的温祈便会弃他而去。

    他目中熬出了密密麻麻血丝,极是可怖,加之他积威甚重,所有人皆是胆战心惊,唯恐一朝行差踏错,丢了性命。

    他全无胃口,及至正午时分,方才用了些午膳。

    不久后,他自己饮了一碗汤药,又喂了温祈一碗汤药。

    而后,他含了一颗杏脯,细细地咬碎了,继而吻住了温祈,掰开温祈的下颌,将杏脯往温祈口中送。

    他尚且记得温祈娇气的模样,温祈怕苦,饮过汤药后,自然该当吃些蜜饯,冲淡苦味。

    是以,他今日一早便命人进城去买了蜜饯,除却杏脯,还有枣脯、山楂脯、糖藕片、糖桔饼、话梅、话李……

    他又咬碎了话梅喂予温祈,温祈始终未予他半点回应。

    “梓童……”他柔声威胁道,“你再不醒,朕便不喂你蜜饯了。”

    然而,温祈并未接受他的威胁,兀自昏睡着。

    再过两个时辰,温祈便昏睡足足十二个时辰了。

    他心急如焚,却无计可施。

    “梓童……”他又唤了一声,将蜜饯放下,转而小心翼翼地将温祈拥入了怀中。

    他端详着温祈,心疼更甚,温祈分明很是娇气,但昨日温祈为了保护孩子们,为了不拖累他,居然硬生生地抓着章太医的手,破开了自己的肚子。

    当时并无麻沸散,温祈究竟有多疼?

    他亲吻着温祈的唇瓣道:“梓童,你且快些醒来罢,你尚未看过孩子们。”

    外头的龙凤胎心有灵犀地哭了起来,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“听,我们的孩子们哭了,他们想爹爹了。”他又以轻快的语调道,“罢了,你既贪睡,朕便容你再睡一会儿罢。”

    两个时辰后,温祈仍旧昏睡不醒。

    丛霁心下惴惴不安,面上却含笑道:“梓童,快醒醒,已是晚膳时辰了。”

    温祈全然不理会他。

    他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双目泛红,凝视着温祈,厉声道:“温祈,你不是答应了朕要为朕熬过去,要为朕逢凶化吉么?你要食言而肥不成?你要抛弃朕么?你要抛弃降生仅仅一日的亲生骨肉么?”

    见温祈还是不理会他,他吻上了温祈的耳孔,慢条斯理地道:“你休想抛弃朕,待你这副肉身一断气,朕便去陪你,至于孩子们,你既能狠得下心,朕亦能狠得下心,便让他们做孤儿罢。”